地秤
地秤
那么,痛苦多重?
焦虑多重绝望多重?
哭泣和叹息的声音,到底多重我的两条腿已无力支撑去年,一场车祸截去了它们为我减轻三十斤体重我的肺不停喘息手术刀把它割去一半使我一身轻松。
我的职业就像农民肩上的担子别人上班的时候我永远走出那幢大楼失业的快感使我如置身云雾还有女人,我最后的负担黄昏之前,我终于丢下手上这支玫瑰。
现在还剩多重?
所有具体的东西都已搬开可是整个巨大的世界又回到我们的秤上。
它是多重。

作者简介

叶世斌
叶世斌 诗人

叶世斌(1958— ),安徽天长市人。现任天长市国土局局长。系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世界诗人协会(WCP)会员,安徽大学兼职教授,滁州学院客坐教授。

叶世斌(1958— ),安徽天长市人。现任天长市国土局局长。系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世界诗人协会(WCP)会员,安徽大学兼职教授,滁州学院客坐教授。
雨淅淅沥沥,打在雨檐上,芭蕉上,打湿深夜我坐在窗前,在黑暗中多少年,我有一场泪水不能哭出,哭出来就彻夜不停。
我有一种伤痛不能说出说出来就教人揪心我怕泪水感染儿子的伤口怕我的哭声把妻子惊醒这可怜的女人,她多少次在梦中流泪!雨声淅沥我拉开窗帘,雨声变得清晰。
这忍也忍不住的雨呵这滴答不尽的千言万语亲爱的人,你们要知道我的凄苦,就听听这雨是怎么说的;听听这雨檐上的雨,芭蕉上的雨是怎么把夜晚哭得泪流满面的。
黄昏经过的地方,蛇的目光刀一样搜刮草地月朗星稀,地震的豁口开向哪里当险峻的闪电提高我的惧怕我的感觉围满乌云。
此刻谁正进入灾难的准星谁一次次把我变成紧张的兔子和羚羊,赶上绝境操纵者,指使我揭开所有面具事物的本质裸露和残害我的灵敏我的血压山脉一样或高或低固定在每天的某个时段我的光束将夜晚的背影捕捉慈悲的神呵!请保佑杞人的天空支撑过今夜。
到底是世界恐怖,还是我在恐怖风和日丽。
虚假的春天把我变成一个真实的错误一场危言耸听的疾病。
我的女人和兄弟与我形影相随早餐之前,我把药丸放进嘴里那是焦虑症的食粮,比我的食物重要。
它解除了全部危机,使我和你们和这个大好的世界保持一致。
香柱的火向下走,接近人间。
香柱的烟向上升指向天堂。
我的手抓住他的体香,一次次被灼痛坐在泥土上的人,像个农民,比我明瞭和镇定这高举着的泥土,我是它开出的河柳,稻谷和马蹄莲,在天空下昭示玄机。
祸从天降!谁?
谁能申辩?
神呵,父亲我没有抱着你大哭一场的勇气。
我是个被瓷器的破碎声吓破了胆的孩子必须有个地方让我低着头长跪不起。
这就是为什么我随烟升起,在天外把人世的真相撕破一生跋山涉水,拯救救星当我满含热泪,我知道我救回了苦难和慈悲我坐在天堂最后一级台阶上瞑目悔悟,像在瞌睡。
今晚,天空一队队云朵奔走,像我们常见的那样像遮天闭日的雁阵像汹涌的难民。
我听到云朵走得气喘嘘嘘!悬浮的云朵匆匆的云朵。
它们来自哪里走向哪里?
为何而来为何而去?
它们的一生就这样一晃而过我看到城市的灯火阴暗绰约的美女,如花的儿童疏漏的天光在他们额头流动今晚天空像一棵长满叶子的大树,整个世界都被流云遮闭和浮动天空回到它的本义还有什么比流云更缺乏根据这悲壮的一刻不停的流云呵匆促的无可挽回的流云不是一场风鞭子似的跟在它的后面,而是隐蔽在天空深处的虚无,那永恒的虚无驱赶着它们!已来的未来的都将带着我们的泪光,赶向虚无。
几乎同时,撒旦的五指集中了所有的黑暗,瓦脊般覆盖我的天空我深入劫掠的核心。
如饥似渴救星般的药物光芒四射在一个没有四季的悬崖上我为自己举行天葬,从此一去不回我的妻子,手术刀削弱她的那天一直满含泪水。
红颜薄命她浇灌自己,坚持在黑暗中不肯枯萎(在终年没有天窗的地方我们无法看见上帝)时辰既定。
天空分别伸出五支流星第一支临照我的母亲,那个油尽灯枯的女人。
在一个早晨她沉默了鸡鸣般的吵骂搓衣板上的水,在我心里淋滴至今然后是我父亲。
清明的时候我把诗稿当冥币焚烧。
思念如醉一次次拨打电话,可是墓地无人接听我只听到天火熊熊走动的声音(一些丧失把我们变成神如同一些获得把我们变成鬼)水系派生出五条河流,洪汛穿过苦难的土地,在一片水域汇聚混淆了终结和开始。
这是一种轮回我的儿子使我心如刀绞人之花朵,涂满我的斑斑血泪儿子,我的怜悯橡皮一样擦拭你命运的错误,我仅有这洪荒泛滥的慈情!让我们希望虽然,缠绕的河流循环往复遥遥无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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