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滨漫步
海滨漫步
当那些至极恐怖的大风暴一个接一个的来袭又远飏,五月温煦的阳光下,策杖作海滨之漫步。
忽觉这世界还算是美丽的,还有不少的风景值得你欣赏,虽然已不再有一整块是可以入画可以写生的了。
除非这里剪一棵树,那里剪一座山,再加上些房子、汽车和走路的人,拼拼凑凑,剪剪贴帖,来他个全新的构成派。

作者简介

纪弦
纪弦 诗人

纪弦(1913年一2013年7月22日),是台湾诗坛的三位元老之一(另两位为覃子豪与钟鼎文),在台湾诗坛享有极高的声誉。纪弦不仅创作极丰,而且在理论上亦极有建树。他是现代派诗歌的倡导者,他主张写“主知”的诗,强调“横的移植”。诗风明快,善嘲讽,乐戏谑。他的诗极有韵味,且注重创新,令后学者竞相仿效,成为台湾诗坛的一面旗帜。

纪弦(1913年一2013年7月22日),是台湾诗坛的三位元老之一(另两位为覃子豪与钟鼎文),在台湾诗坛享有极高的声誉。纪弦不仅创作极丰,而且在理论上亦极有建树。他是现代派诗歌的倡导者,他主张写“主知”的诗,强调“横的移植”。诗风明快,善嘲讽,乐戏谑。他的诗极有韵味,且注重创新,令后学者竞相仿效,成为台湾诗坛的一面旗帜。
我已不再高兴雕塑我自己了:想当然不会成为一座铜像。
从三十年代到七十年代,始终立于一圆锥体之发光的顶点,高歌、痛哭与狂笑。
睥睨一切,不可一世,历半个世纪之久把少年和青年和中年的岁月挥霍殆尽。
而还打算扮演些什么呢,今天?
去照照镜子吧!多么的老而且丑!不过,我确实地知道的是:除了这身子的清清白白,一颗童心犹在。
所以我是属于有灵魂的族类;上帝之所喜爱的。
然则,然则,你们这些企图引诱我的魔鬼呀,还不给我滚开?
给我滚开!
用了世界上最轻最轻的声音,轻轻地唤你的名字每夜每夜。
写你的名字,画你的名字,而梦见的是你的发光的名字:如日,如星,你的名字。
如灯,如钻石,你的名字。
如缤纷的火花,如闪电,你的名字。
如原始森林的燃烧,你的名字。
刻你的名字!刻你的名字在树上。
刻你的名字在不凋的生命树上。
当这植物长成了参天的古木时,啊啊,多好,多好,你的名字也大起来。
大起来了,你的名字。
亮起来了,你的名字。
于是,轻轻轻轻轻轻轻地呼唤你的名字。
狂徒——四十岁了的,还怕饥饿与寒冷,嫉妒与毁谤吗?
叫全世界听着:我在此。
我用铜像般的沉默,注视着那些狐狸的笑,穿道袍戴假面的魔鬼的跳舞,下毒的杯,冷箭与黑刀。
我沉默。
刚下了课,拍掉一身的粉笔灰,就赶到印刷所去,拿起校对的红笔来,卷筒机一般地快速,卷筒机一般地忙碌。
一面抽着劣等纸烟,喝着廉价的酒,欣欣然。
仅仅凭了一块饼的发动力,从黎明到午夜,不断地工作着,毫无倦容,也无怨尤,曾是你们看见了的;而在风里,雨里,常常是淋得周身湿透,冻得双手发紫,这骑着脚踏车,风驰电掣,出没于“现实”之千军万马,所向无敌得生活上的勇士,也是你们鼓掌叫过好的。
然而捕狮子的陷阱就设在我的座椅下,纸包的定时炸弹,就藏在我的抽屉里:你们好狠!你们在我的户外窥伺;你们在我的路上埋伏;你们散布流言,到处讲我的坏话;你们企图把我整个地毁灭:你们好狠!甚至还要寄匿名信来侮辱我,画一只乌龟,写上我的名字;还要打神秘的电话来恐吓我,叫我小心点,否则挨揍:你们好坏!我既贫穷,又无权势,为什么这样地容不得我呢?
我既一无所求,而又与世无争,为什么这样地容不得我呢?
哦哦,我知道了:原来我的灵魂善良,而你们的丑恶;我的声音响亮,而你们的喑哑;我的生命树是如此的高大,而你们的低矮;我是创造了诗千首的抹不掉的存在,而你们是过一辈子就完了的。
那么,让我说宽恕吧。
我说:来吧!一切肉体上的痛苦,要来的都来吧!我宽恕。
一切精神上的痛苦,要来的都来吧!我宽恕。
而这,就是一个人的尊严:一个四十岁的狂徒的写照。
荒原上不是连几株仙人掌、几颗野草也不生的;但都干枯得、憔悴得不成其为植物之一种了。
据说,千年前,这儿本是一片沃土;但久旱,灭绝了人烟。
他徘徊复徘徊,在这古帝国之废墟,捧吻一小块的碎瓦,然后,黯然离去。
他从何处来?
他是何许人?
怕谁也不能给以正确的答案吧?
不过,垂死的仙人掌们和野草们倒是确实见证了的:多少年来,这古怪的家伙,是唯一的过客;他扬着手杖,缓缓地走向血红的落日,而消失于有暮霭冉冉升起的弧形地平线,那不再四顾的独步之姿是那么的矜持。
我对我的树说:我想要是我是一棵树多好哩!槐树、榆树或者梧桐。
要是让我的两只脚和十个足趾深深地深入泥土里去,那么我就也有了枝条也有了繁多的叶子。
当风来时我就也有了摇曳之姿。
也唱萧萧之歌萧萧飒飒萧萧飒飒让人们听了心里难过,思乡和把大衣的领子翻起来。
而在冬天我是全裸着的。
因为我是落叶乔木不属于松柏科。
——凡众人叹赏的就不免带几分俗气了。
所以我的古铜色的头发将飘向遥远的城市。
我的金黄色的头发将落在邻人的阶前。
还有些琥珀般发红的则被爱美的女孩子拣了去,夹在纪念册里过些时日便遗忘了。
于是当青绿的季节重来她们将在我的荫盖下纳凉、喝汽水和讲关于树的故事……然后用别针,在我的苍老的躯干上刻他们的情人的名字:诸如Y。
H。
啦TY啦RM啦ST啦YD啦LP啦以及其他等等,都是些个挺帅而又够古怪的家伙——我对我的树说。
我的树是热带植物我手种的

古诗大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