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莱的古诗

雪莱雪莱
自然底歌者呵,你不禁哭泣,因为你知道,万物去而不复回:童年,少年,友情,初恋的欢喜,都梦一般地逝去了,使你伤悲。
我和你有同感。
但有一种不幸你虽感到,却只有我为之慨叹。
你曾象一颗孤独的星,把光明照到冬夜浪涛中脆弱的小船,又好似石筑的避难的良港屹立在盲目挣扎的人群之上;在可敬的贫困中,你构制了献与自由、献与真理的歌唱——但你竟舍弃了它,我不禁哀悼过去你如彼,而今天竟是这样。
1816年发表译注:华滋华斯是英国十九世纪初叶的浪漫主义诗人。
早年向往革命,以后又舍弃了革命,雪莱在本诗中正是对他的这一转变表示哀悼”和惋惜”。
雪莱雪莱
1今天还微笑的花朵明天就会枯萎;我们愿留贮的一切诱一诱人就飞。
什么是这世上的欢乐?
它是嘲笑黑夜的闪电,虽明亮,却短暂。
2唉,美德!它多么脆弱!友情多不易看见!爱情售卖可怜的幸福,你得拿绝望交换!但我们仍旧得活下去,尽管失去了这些喜悦,以及我们的”一切。
3趁天空还明媚,蔚蓝,趁着花朵鲜艳,趁眼睛看来一切美好,还没临到夜晚:呵,趁现在时流还平静,作你的梦吧——且憩息,等醒来再哭泣。
雪莱雪莱
时间幽深的海呵!年代是你的浪波;时间底海呵,充满深沉的悲伤,你被眼泪的盐水弄得多咸涩!你的波流浩荡无边,在你的水上潮汐交替,那就是人生的界限!你已倦于扑食,但仍在咆哮无餍,把破碎的船吐在无情的岸沿;你在平静时险诈,风涛起时可怕,呵,谁敢航行一只小船,在你幽深难测的洋面。
雪莱雪莱
生命的生命……”生命的生命!你的两片嘴唇用爱情点燃了唇间的呼吸;没等双唇合拢,你就发出微笑,燃着了周围的寒冷的空气;你又将微笑藏进娇颜,无论是谁,只要看你一眼,就会魄散魂飞。
光明的孩子!你的四肢正在燃烧,透过遮掩的衣裳放着光芒;犹如晨曦,没等云彩消散,就透过云层射出灿烂的曙光;无论你在哪个地方照耀,都有神圣的气氛将你围绕。
美丽的是别的东西:没人见过你,但你的声音温柔而又低沉,像是最美的,因为你用清澈的光彩裹住自己,使我看不见你的倩影;于是,大家全都像我一样迷茫,感到你的存在,却不知你在何方!大地的明灯!无论你移到哪里,朦胧的形体总是披着光明,而你所爱的那些人们的灵魂会驾着风儿飞翔,行动轻盈,直至精疲力竭,像我现在这样,昏眩、迷惘,然而毫不悲伤!
雪莱雪莱
世间的流浪者告诉我,星星,你的光明之翼在你的火焰的飞行中高举,要在黑夜的哪个岩洞里你才折起翅膀?
告诉我,月亮,你苍白而疲弱,在天庭的路途上流离飘泊,你要在日或夜的哪个处所才能得到安详?
疲倦的风呵,你飘流无定,象是被世界驱逐的客人,你可还有秘密的巢穴容身在树或波涛上?
雪莱雪莱
那时刻永远逝去了,孩子!”1那时刻永远逝去了,孩子!它已沉没,僵涸,永不回头!我们望着往昔,不禁感到惊悸:希望底陰魂正凄苍、悲泣;是你和我,把它哄骗致死,在生之幽暗的河流。
2我们望着的那川流已经滚滚而去,从此不再折回;但我们却立于一片荒凉的境地,象是墓碑在标志已死的希望和恐惧:呵,生之黎明已使它们飞逝、隐退。
雪莱雪莱
咏一朵枯萎的紫罗兰1这一朵花失去了香味,它象你的吻,曾对我呼吸;那鲜艳的颜色也已消褪,不再闪耀着你,唯一的你!2一个枯萎而僵死的形体,茫然留在我凄凉的前胸,它以冰冷而沉默的安息折磨着这仍旧火热的心。
3我哭了,眼泪不使它复生!我叹息,没有香气扑向我!唉,这沉默而无怨的宿命虽是它的,可对我最适合。
雪莱雪莱
别揭开这画帷别揭开这画帷:呵,人们就管这叫作生活,虽然它画的没有真象;它只是以随便涂抹的彩色仿制我们意愿的事物——而希望和恐惧,双生的宿命,在后面藏躲,给幽深的穴中不断编织着幻相。
曾有一个人,我知道,把它揭开过——他想找到什么寄托他的爱情,但却找不到。
而世间也没有任何真实的物象,能略略使他心动。
于是他飘泊在冷漠的人群中,成为暗影中的光,是一点明斑落上陰郁的景色,也是个精灵追求真理,却象传道者”一样兴叹。
雪莱雪莱
在那不勒斯附近沮丧而作暖和的日光,天空正明媚,海波在急速而灼烁地舞蹈,日午把紫色的、晶莹的光辉洒在积雪的山峰,碧蓝的岛;潮湿大地的呼吸轻轻缭绕,缭绕着那含苞未放的花朵;象是一种欢乐底不同音调——听!那轻风,那洋流,那鸟的歌——城市的喧哗也象发自世外那样温和。
2我看到海底幽寂的岩床上浮着海草,青绿与紫红交织;我看到那打在岸沿的波浪,有如星雨,光芒飞溅而消失;我独自坐在沙滩上憩息;日午的浪潮闪耀着电光在我周身明灭,一种旋律在海波起伏的运动中浮荡——呵,多优美!但愿我这感情能有人分享!3唉!但我没有希望,没有健康,既没有内在和外在的安谧,也不似哲人,能够从瞑想获得远贵于财富的满意”,让自己活在心灵底荣光里;我没有声誉、爱情、悠闲、煊赫,见别人为这些所围起——他们微笑着,管生活叫欢乐,然而对于我,呵,这一杯却够苦涩。
4但现在,绝望却归于平静,有如这风、这海水一样温和,我可以躺下,象疲倦的儿童,哀哭一下这忧患的生活:我虽已被它折磨够,却还得继续忍受,直到死亡,象睡眠,临到了我,即或是日暖风和,而我将两颊变冷,只是听见海水在我垂死的头上单调地泼溅。
5等我死了,也许会有人哀悼,正象我,这美丽的一天才消隐,我欢快的心情立刻就变得苍老了,发出这违时的呻吟;尽管他们也哀悼——因为我这人本为人所不喜——他们绝不致象对这灿烂的日子那样情深:因为这一天呵,虽然日已归西,还会久久留贮的,象回忆中的欣喜。
雪莱雪莱
客自海外归,曾见沙漠古国有石像半毁,唯余巨腿蹲立沙砾间。
像头旁落,半遭沙埋,但人面依然可畏,那冷笑,那发号施令的高傲,足见雕匠看透了主人的内心,才把那石头刻得神情维肖,而刻像的手和像主的心早成灰烬。
像座上大字在目:吾乃万王之王是也,盖世功业,敢叫天公折服!”此外无一物,但见废墟周围,寂寞平沙空莽莽,伸向荒凉的四方。
雪莱雪莱
招苦难1来,快活些!坐在我身边,你以陰影裹身的苦难”:羞怯而闪避的新娘呵,你矜持,沉默,哀伤,真是神化了的凄凉”!2来,快活些!坐在我身边:尽管你看我好似不欢,我却比你快活得多;因为呵,小姐,你的额前,正戴着忧伤底冠冕。
3我们彼此早已熟悉,象兄妹一样亲密;多少年了,我们同住在这寂寞的家中,而且还要挨过多少岁月。
4这运气够坏的,自然,但我们且勉为其难;要是相爱不必凭欢乐,我们就爱吧,直爱到一天心灵的地狱竟好似乐园。
5来,快活些!一片嫩草正好供你在这儿睡倒,蝈蝈会在这儿愉快地歌唱——唯一的喜悦在我们忧伤的世界!6让垂柳作我们的帐篷,你可以卧在我的臂中;声音和香味,一度甜蜜,已经暗淡了,也正好使我们沉闷地睡觉。
7哈!你冰冷的血里跳着一种爱情,你却不敢说。
你在低语——你在哭泣——看我火热的心死了,你的冰心可是在哀悼?
8吻我吧,你的唇多冷!你的臂膀搂着我的颈——它虽柔软,但也似冰;你的泪滴落在我脸上,象凝结的铅那样灼伤。
9快来到新婚的卧榻——它就铺在坟头底下:把我们的爱情藏在黑暗里,再用寂灭”盖起;歇下吧,没人会来干预。
10搂紧我,让我们的心象两个合并的暗影,直到这陰森的欢乐象雾气一样飞腾,没入那永恒的梦中。
11在那长眠中,我们可以梦见我们并没有哭泣?;弃绝生命的苦难”呵,正如欢乐”常梦见你,你会梦见我和她一起?。
12让我们笑吧,且望着大地上的陰影取乐,象狗吠对月夜的云——那多象是在夜深团团掠过的陰魂。
13这一切身外的世相,象无数傀儡在舞台上匆匆走过;在你我来看,这一切都有什么意义?
岂不全是逢场作戏?
雪莱雪莱
不是幸福、声名、权力、尊严,也不是文艺、武略或和平,使这群人甘于暴政的驱遣;历史是他们的无耻底投影,诗歌不能激荡他们的心弦;艺术赶紧遮起了她的明镜,因为,当这群盲人奔向永劫,她怕玷上他们污秽的形影。
由暴力或习惯促成的音乐怎能动听?
人要想成为人,必须能统治自己;他的王座必须设在他挫败的意志上,要能征服他的忧惧和希望,他就开拓了一个真正的我”。
雪莱雪莱
一月又一月,山中的雨水冲激着那幽秘的埃塞俄比亚的谷溪;冰雪覆盖的峰峦在沙漠中峭立,那是阿特拉斯,其中严寒和酷热奇异地拥抱,田野从而为雪滋润。
暴风雨卷着气流和陨星凝聚在尼罗河上空的圆瓮中,不断地督促河水向远大的途程涌进。
在埃及的记忆之邦,洪水泛滥,而这是你的水,尼罗河!你明白:凡你流经的地方,既有种种灾难,也有爽神之气;有果实也有毒害。
人呵,记取吧!因为,知识对于你,正象这广阔的河水之于埃及。
雪莱雪莱
阿波罗礼赞1不眠的时刻,当我在睡眠,从我眼前搧开了匆忙的梦;又让镶星星的帷幕作帐帘,好使月光别打扰我的眼睛,——当晨曦,时刻底母亲,宣告夜梦和月亮去了,时刻就把我摇醒。
2于是我起来,登上碧蓝的天穹,沿着山峦和海波开始漫行,我的衣袍就抛在海的泡沫上;我的步履给云彩铺上火,山洞充满了我光辉的存在,而雾气让开路,任我拥抱青绿的大地。
3光线是我的箭,我用它射杀那喜爱黑夜、害怕白日的欺骗”,凡是作恶或蓄意为恶的人都逃避我;有了我辉煌的光线善意和正直的行为就生气勃勃,直到黑夜来统治,又把它们消弱。
4我用大气的彩色喂养花朵、彩虹和云雾;在那永恒的园亭,月球和纯洁的星星都裹以我的精气,仿佛是裹着衣裙;天地间,无论是什么灯盏放明,那光亮归于一,必是我的一部分。
5每到正午,我站在天穹当中,以后我就迈着不情愿的步履往下走进大西洋的晚云中;看我离开,云彩会皱眉和哭泣:我要自西方的海岛给它安慰,那时呵,谁能比我笑得更妩媚?
6我是宇宙的眼睛,它凭着我看到它自己,认出自己的神圣;一切乐器或诗歌所发的和谐,一切预言、一切医药、一切光明都属于我,胜利和赞美,都该给予我的歌。
雪莱雪莱
饥饿底堡垒这里是一个城的荒墟,它也曾是一个摇篮,而今却变为坟墓葬着一个绝灭的民族:只有怜悯”对寂灭之波上的碎船在哀哭;就在这里,屹立着饥饿底堡垒。
它筑在囚人的家庭上,他们都渴求面包、黄金和杀戮:和犯罪相联的痛苦”搅动着生之火補e,直到灯油耗尽,或因泼撒而中辍。
堡垒屹立着,周围是神圣的宫殿和楼阁;每座大理石筋的屋宇,那荫蔽每注孤寂财富的亭园,那铜门的庙堂,和风雨不透的意大利的陰暗天空下的回廊,都在堡垒下失色:——它们正孤立而自保——因此,世界一片荒凉;仿佛有一个围裹着恐惧的幽灵悄悄走过一群美貌的姑娘,它最美,象是把她们的美集中反映出来;它吸取了她们的发、她们的色泽和眼睛里的生命及其一切错误,终至使她们石化。
雪莱雪莱
给索菲亚1你多美,陆地和海洋的女仙也很少象你这般美丽;有如适合的衣着,随身联翩,这是你那轻柔的肢体:随着生命在里面的跳跃,你的肢体总在移动和闪耀。
2你那深邃的眼睛是一对星闪着火焰,柔情而晶莹,会把最智慧的都看得发疯;那煽动火的风是由欢欣而生的思想,象海上的气流,它以你荡漾的心作为枕头。
3要是被你的眼所描绘的脸由于狂喜而能变为苍青,要是昏迷的灵魂最为昏眩,只要听到你急遽的琴声;那么,别奇怪吧:每当你讲到痴心人的时候,我最为心跳。
4象是由旋风所唤醒的海涛,象是晨风吹拂下的露珠,象是小鸟听到雷声的警告,象是被震撼而无言的生物感到了不见的精灵,我的心呵正似这一切,当你的心临近。
雪莱雪莱
泉水总是向河水汇流,河水又汇入海中,天宇的轻风永远融有一种甜蜜的感情;世上哪有什么孤零零?
万物由于自然律都必融汇于一种精神。
何以你我却独异?
你看高山在吻着碧空,波浪也相互拥抱;你曾见花儿彼此不容:姊妹把弟兄轻蔑?
陽光紧紧地拥抱大地,月光在吻着海波:但这些接吻又有何益,要是你不肯吻我?
雪莱雪莱
印度小夜曲午夜初眠梦见了你,我从这美梦里醒来,风儿正悄悄地呼吸,星星放射着光彩;午夜初眠梦见了你,呵,我起来,任凭脚步把我带到你的门户。
漂游的乐曲昏迷在幽暗而寂静的水上,金香木的芬芳溶化了,象梦中甜蜜的想象;那夜莺已不再怨诉,怨声死在她的心怀;让我死在你的怀中吧,因为你是这么可爱!哦,把我从草上举起!我完了!我昏迷,倒下!让你的爱情化为吻朝我的眼和嘴唇倾洒。
我的脸苍白而冰冷,我的心跳得多急切;哦,快把它压在你心上,它终将在那儿碎裂。
雪莱雪莱
秋:葬歌1太陽失去了温暖,风凄苦地哀号,枯树在叹息,苍白的花儿死了,一年将竭,躺在她临死的床上——大地,被枯叶纷纷围绕。
来吧,出来吧,季节,从十一月到五月,穿上悲哀的服装给冰冷的一年送丧,再象飘忽的幽灵守着她的墓场。
2凄雨在飘飞,冷缩的幼虫在蠕动,都为临死的一年:河水充盈,而雷声不断哀号;快乐的燕子飞去了,蜥蜴也回到它们的洞中;来吧,出来吧,季节,让明媚的姊妹奏乐;披上白、黑和黯灰,把僵死的一年跟随,为了使墓地青绿,再洒下滴滴的泪。
雪莱雪莱
西风颂1狂野的秋风啊,你这秋的精气!没看见你出现,枯叶已被扫空,像群群鬼魂没见法师就逃避——它们或枯黄焦黑,或苍白潮红,真是遭了瘟灾的一大片;你呀,你把迅飞的种子载送去过冬,让它们僵睡在黑黢黢的地下,就像尸体在各自的墓里安躺,直到你那蔚蓝的春天妹妹呀对梦乡中的大地把号角吹响,叫羊群般的花苞把大气吸饮,又让山野充满了色彩和芳香。
狂野的精灵,你正在四处巡行,既拉朽摧枯又保护。
哦,你听!2你呀,乱云是雨和闪电的使者,正是在你震荡长空的激流上闪电被冲得像树上枯叶飘落,也从天和海错综的枝头骤降:宛若有个暴烈的酒神女祭司把她银发从幽暗的地平线上直竖向中天,只见相像的发丝在你汹涌的蓝莹莹表面四起,宣告暴风雨的逼近。
残年濒死,你是它挽歌,而正在合拢的夜便是它上接天穹的崇墓巨陵——笼着你聚起的全部水汽之力,而黑雨、电火和冰雹也都将从这浓云中迸发而下。
哦,你听!3你呀,在巴亚湾的浮石小岛旁地中海躺着听它碧波的喧哗,渐渐被催入它夏日里的梦乡,睡眼只见在那强烈的波光下,微微颤动着古老的宫殿城堡——那墙上满是青春苔藓和野花,单想想那芬芳,心儿就会醉掉!你却又把它唤醒。
为给你开路,平坦的大西洋豁开深沟条条,而在其深处,那些水底的花树、枝叶中没有树汁的泥泞密林也都能立刻就辨出你的号呼,顿时因受惊而开始瑟缩凋零,连颜色也变得灰暗。
哦,你听!4我若是被你托起的一片枯叶;我若是随你飞驰的一团云朵;我若是浪涛在你威力下喘息,分享你有力的冲动,那自由,哦!仅次于不羁的你;我若是仍然在我的童年时代,仍然能够做你在天空邀游时的忠实伙伴——因为那时,奔得比你快也未必是梦想;那我就不会如此艰难,无须这样哀求你。
请把我掀起,哦,就当我是枯叶、云朵或浪涛!我,跌倒在人生荆棘上,滴着血!我,太像你:倔强、敏捷又高傲,但岁月的重负把我拴牢、压倒。
5让我像森林一样做你的诗琴,哪伯我的叶像森林的叶凋落!这两者又美又悲的深沉秋音你那呼啸的浩荡交响会囊括。
但愿你这刚烈的精神我也有!但愿一往无前的你也就是我!请把我已死的思想扫出宇宙,就像你为催新生把落叶扫除!而且凭着我这一诗歌的经咒把我的话语传遍这人间各处,像由未灭的炉中吹送出火花!愿你通过我的嘴响亮地吹出唤醒这人世的预言号声!风啊,冬天既快来,春天难道还远吗?
雪莱雪莱
给英国人的歌英国人,贵人把你们压迫,为什么还要为他们耕作?
为什么赔着小心和辛苦为暴君织着华美的衣服?
为什么,忘恩负义的雄蜂迟至进坟墓,早到刚出生,吃穿和活命靠你们,而且,喝你们汗,不,吸干你们血。
英国的工蜂,为什么制造刀槍和皮鞭、锁链和镣铐,让没刺的雄蜂用以掠夺你们被迫劳动中的收获?
你们有没有闲适和安宁、爱情的慰藉和住处、食品?
你们付出了痛苦和恐惧,这代价换来了什么东西?
你们播了种,别人来收割;你们找财富,别人去获得;你们做衣裳,别人穿身上;你们造刀槍,别人挂腰旁。
播种子,但不让暴君收获;找财富,决不容骗子掠夺;织衣裳,绝不给懒汉穿上;造刀槍,成为自卫的武装。
缩进你们的洞窖和小屋,造好的大厦给别人居住。
何必挣脱你们锻的锁链?
瞧你们淬的钢正在瞪眼。
用耕犁、铁铲、锄头、织机划定墓地,织你们的尸衣,造好坟墓,待美好的英国有朝一日做你们的棺椁。
雪莱雪莱
当一盏灯破碎了1当一盏灯破碎了,它的光亮就灭于灰尘;当天空的云散了,彩虹的辉煌随即消隐。
要是琵琶断了弦,优美的乐音归于沉寂;要是嘴把话说完,爱的韵味很快就忘记。
2有如乐音和明光必和琵琶与灯盏并存,心灵弹不出歌唱假如那精气已经消沉:没有歌,只是哀悼,象吹过一角荒墟的风,象是哀号的波涛为已死的水手敲丧钟。
3两颗心一旦结合,爱情就离开精制的巢,而那较弱的一个必为它有过的所煎熬。
哦,爱情!你在哀吟世事的无常,何以偏偏要找最弱的心灵作你的摇篮、居室、灵棺?
4它以热情颠疲你,有如风暴把飞鸦摇荡;理智将会嘲笑你,有如冬日天空的太陽。
你的巢穴的椽木将腐烂,而当冷风吹到,叶落了,你的华屋就会把你暴露给嘲笑。
雪莱雪莱
1在芸芸众生的人海里,你敢否与世隔绝,独善其身?
任周围的人们闹腾,你却漠不关心;冷落,估计,像一朵花在荒凉的沙漠里,不愿向着微风吐馨?
2即使一个巴利阿人在印度丛林中,孤单、瘦削、受尽同胞的厌恶,他的命运之杯虽苦,犹胜似一个不懂得爱的可怜虫:背着致命的负荷,贻害无穷,那永远摆脱不了的担负。
3他微笑——这是悲哀的最严厉的讽刺;他说话——冷冷的言词,不是从灵魂流露,他和别人一样行动,吃着美味的食物;——然而,然而他盼望——虽然又害怕——死;他渴望抵达,虽然又像要逃避那灰色生涯的最终的归宿。
雪莱雪莱
往昔1你可会忘记那快乐的时刻,被我们在爱之亭榭下埋没?
对着那冰冷的尸体,我们铺了不是青苔,而是叶子和鲜花。
呵,鲜花是失去的快乐,叶子是希望,还依然留贮。
2你可忘了那逝去的?
它可有一些幽灵,会出来替它复仇!它有记忆,会把心变为坟墓,还有悔恨,溜进精神底浓雾会对你陰沉地低声说:快乐一旦消失,就是痛苦。
雪莱雪莱
悼范妮·戈德温我们分别时,她嗓音颤抖,但我没听出,那话出自于她碎了的心;我离她而走,没有注意到当时的话语。
苦难——啊,苦难对于你世界太地广天宽。
黄杲忻译范妮·戈德温是雪莱的妻子玛丽·戈德温的同母异父姐姐。
她生于巴黎,生父为美国人。
1816年9月,在与雪莱见面后不久,因自悲其身世而自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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